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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净零排放“这个概念有陷阱!
2021/4/29 6:53:14    新闻来源:国际能源

英国埃克塞特大学全球系统高级讲师詹姆斯·戴克等3位学者发表文章Climate scientists: concept of net zero is a dangerous trap(气候科学家:净零排放的概念是一个危险的陷阱),摘要如下:


 


我们这篇文章的三位作者,合计花了80多年时间来思考气候变化。我们认为“净零排放”概念是一个陷阱。


气候变化是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过高的直接结果。目前的共识是,在减少化石燃料燃烧的同时,大规模植树加上高科技的直接空气捕获装置和其他所谓的“二氧化碳去除”技术,在本世纪中叶左右实现“净零”,我们就能更迅速地制止全球变暖。


 


原则上说,“净零”是个好主意。不幸的是,在实践中,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是一种“技术拯救世界”的信念,减少了立刻限制排放的必要性和紧迫感。


我们忧虑地发现,“净零”的想法如同允许一个鲁莽的骑士“现在燃烧,以后再说”,全球碳排放量将继续飙升。而且今天日益增加的砍伐森林加速了对自然世界的破坏,并大大增加了今后进一步破坏的风险。


在1992年里约地球峰会期间,所有国家都同意稳定温室气体的浓度,以确保它们不会对气候产生危险的干扰。1997年京都峰会试图开始将这一目标付诸实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化石燃料使用量的不断增加,保护我们气候安全的最初任务变得越来越困难。


就在那时,第一个将温室气体排放与对不同经济部门的影响联系起来的计算机模型被开发出来。这些混合气候经济模型被称为综合评估模型。建模者将经济活动与气候联系起来,例如,探索投资和技术的变化如何导致温室气体排放的变化。这些模型似乎是一个奇迹:你可以在执行策略之前在电脑屏幕上试用策略,从而节省了人类昂贵的实验成本。模型的结果迅速成为气候政策的主要指导方针,并一直保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不幸的是,因为有了模型,人们也不再需要深入的批判性思考,忽略了复杂的社会和政治现实,甚至忽略了气候变化本身的影响。其中隐含的假设是,以市场为基础的方法将永远有效。这意味着有关政策的讨论仅限于立法和税收的渐进式改革。这就是今天“净零”政策的起源。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人们最关注的是提高能源效率和能源转换(比如英国从煤炭转向天然气)以及核能的潜力,期待能迅速扭转化石燃料排放增加的趋势。但到了新千年之交,这种希望显然是没有根据的。鉴于经济气候模型的核心假设是渐进式变化,越来越难以找到可行的途径来避免危险的气候变化。作为解决方案,气候模型开始考虑越来越多的碳捕获和储存的技术,从燃煤电站中去除二氧化碳,然后将捕获的二氧化碳永久封存在地下深处。


碳捕获和封存在技术上被证明是可能的:早在1970年代,许多项目将压缩的二氧化碳从化石气体中分离出来,然后注入地下强化石油开采,从而使更多的原油得以采收。这项有望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技术将有可能支持继续使用煤炭,但在全世界见证这一技术的突破性进展之前,这一技术就已被纳入气候经济模型。


实施碳捕获和贮存的最大障碍基本上是成本。燃烧大量煤炭的动机是为了产生相对便宜的电力,对现有发电站的烟道加装碳捕获装置,并建设基础设施以输送碳,以及开发合适的地质储存场所,都需要巨额资金。


如果碳捕获和贮存不行,解决气候危机还需要另一颗灵丹妙药,生物质能源碳捕获与储存(BECCS)迅速成为新的救星技术,通过在发电站燃烧生物质,如木材、农作物和农业废弃物,然后从发电站烟道中捕获二氧化碳并将其储存在地下。BECCS可以在从大气中清除二氧化碳的同时发电,这是因为随着树木等生物量的增长,可以从大气中吸收二氧化碳。通过种植树木和其他生物能源作物并储存燃烧时释放的二氧化碳,可以从大气中去除更多的碳。气候经济模模型也已经把植物碳汇和地质碳储存技术纳入。


 


但是, BECCS,就像以前所有的解决方案一样,看上去很美。在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提出的假设中,将气温上升限制在1.5℃的可能性为66%或更高°C、 BECCS每年需要清除120亿吨二氧化碳,这种规模的BECCS需要大量的树木和生物能源作物种植计划。


地球当然需要更多的树。但是,BECCS不是让生态系统从人类的影响中恢复,也不是让森林再生,而是指专门的工业规模的人工林,定期收获用于生物能源,而不是储存在树干、树根和土壤中的碳。目前,最有效的两种生物燃料是甘蔗生产生物乙醇和棕榈油生产生物柴油,这两种燃料都生长在热带地区。大量种植快速生长的单一栽培树木或其他生物能源作物频繁收割,破坏了生物多样性。


据估计,BECCS将需要4至12亿公顷的土地。这是目前耕地面积的25%到80%。在本世纪中叶左右养活80-100亿人口的同时,或在不破坏当地植被和生物多样性的情况下,如何实现这一目标?还有,种植数十亿棵树将消耗大量的水。在高纬度地区增加森林覆盖率会产生一个整体的变暖效应,因为用森林代替草地或农田意味着地表变得更暗,导致吸收了更多的能量,因此温度会升高。


现在另外一些人认为最有前途的技术是从直接空气捕获碳,这一技术通常对生态系统更为有利,因为需要的土地比BECCS少得多,也低于风能或太阳能电池板所需的土地。然而,直接空气捕捉成本高昂和而且本身能耗较高,无法与BECCS技术竞争。


每当每一个神奇技术解决方案的幻影消失时,另一个同样不可行的替代方案就会出现。现在,下一个神奇已经在地平线上了——它看起来更可怕:地球工程——对地球气候系统的蓄意和大规模干预——将可能被用作限制温度升高的解决方案。目前研究最多的地球工程设想之一是“太阳辐射管理”——向平流层注入数百万吨硫酸,将太阳的部分能量反射到地球之外。这是一个荒诞的想法,存在重大风险,但一些学者和政治家却予以非常认真的考虑。例如,美国国家科学院建议在未来5年内拨款至多2亿美元,探索如何部署和管理地球工程。未来这方面的资金和研究肯定会大大增加。


原则上,二氧化碳去除方案没有错。但碳减排技术和地球工程应该被视为一种“弹射座椅”,可以推动人类远离快速和灾难性的环境变化。就像喷气式飞机的弹射座椅一样,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然而,政策制定者和企业似乎对部署高度投机的技术持完全认真的态度,以此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事实上,这些神奇的技术不过是童话故事。私下里,不少科学家们对巴黎协议、BECCS、地球工程和净零排放表示了极大的怀疑,但不妨碍他们在公共场合申请资金,发表论文和教学。


现在是时候表达我们的恐惧,向全社会坦诚相告了——保持人类安全的唯一途径是以社会公正的方式立即和持续地大幅削减温室气体排放,而不是寄希望于“净零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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