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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夹缝中的中资水电
2013/2/7 8:02:22    新闻来源:南方网
  三天之后,冯野将在缅甸度过第二个春节。如果最新的撤离方案不像以往的计划一样夭折,在雨季到来之前,他能够回国,或许可以陪孩子度过高考。在缅甸的两年里,他一直惦记这事。

  同在雨季之前,冯野取道腾冲进入缅甸。在缅北城市密支那以北的原始森林里,他与数以千计的工友们像拓荒者般,试图在恩梅开江与迈立开江汇流之处,建立一座总装机量600万千瓦、投资36亿美元的水电站。

  这座因三江之口得名的密松水电站,只是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下称中电投)在缅布局的一部分。中电投的蓝图中,伊洛瓦底江上游流域将建造七个梯级水电站,总装机量2000万千瓦,年发电量1000亿千瓦时,总投资1600亿元人民币。这与三峡大坝的规模相当。

  2011年6月9日,在中国大唐集团公司(下称大唐)的太平江一级水电站,缅甸政府军试图进入克钦独立军控制地区,接管水电站安保,遭拒后双方发生摩擦,随后升级为战争。太平江一级水电站人员撤离,停止运营。

  与大唐一样,中电投也没能绕过缅甸国内的政治变局。当年9月30日,缅甸总统吴登盛以民意反对为由,宣布在这届政府任期内,搁置密松水电项目。冯野们于是赋闲。中电投云南国际公司已投入的30多亿元人民币或血本无归。

  此外,2010年,中资控股的位于萨尔温江的塔山水电站曾遭遇袭击,三名工程师和一名翻译失踪。

  政治动乱、文化差异、企业道德等非市场风险,正困扰着包括缅甸在内的中资海外水电布局。

  中资入缅

  冯野来到缅甸时,正值中资公司在缅甸进行水电投资的蜜月期。

  2005年,缅甸政府兴建的瑞丽江一级水电项目因资金困难停工。缅方寻找投资过程中,与中国华能集团公司(下称华能)建立关系。第二年,华能接手该项目,将总装机量扩至60万千瓦。

  从这一时期起,中资公司开始了与缅甸政府的频繁接触,进入该国的水电开发领域。大唐的太平江水电项目、中电投的伊洛瓦底江水电项目、中国汉能控股集团(下称汉能控股)的滚弄水电项目、中资联合控股的萨尔温江水电项目,在接下来的几年内纷纷在合作协议中被敲定。

  “找饭吃。”对于中资企业进入缅甸,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下称中水电)的员工石林直言,公司在国内的赢利能力已经降低。

  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下称中电联)给出的数据显示,截至2009年底,中国东部地区水电开发基本完毕,中部地区开发程度达到73%,西部地区开发程度为23%。

  这样的数据,在供职于环保N G O的梁冠博看来,只能算是纯理论角度的论述。从她的走访经验来看,考虑到地质、环境、生态、社区等因素,“中国的水电站已经建得差不多了。”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主持编纂的《中央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报告2011》称,在国内市场趋于饱和的情况下,中央企业注意到了国家之间电力发展不平衡的现状。

  东南亚缅甸、老挝、柬埔寨等国,水资源丰富,自身开发能力低,靠近中国云南省。在中电投云南国际密松分公司总经理陈克锐看来,在这些国家开发水电,成本与在云南省几无差异。

  其他公司投入相对谨慎。瑞丽江一级水电项目、太平江一级水电项目各自总装机量不足百万千瓦,萨尔温江水电项目计划总装机量711万千瓦,但由中水电、南方电网、三峡工程公司共同投资。中电投则进行了大手笔投入。

  公开资料显示,中电投对伊洛瓦底江上游流域的开发包括七个梯级水电站:耶南水电站、广朗普水电站、匹撒水电站、乌托水电站、其培水电站、腊撒水电站和密松水电站。七座水电站总装机量约2000万千瓦,年发电量约1000亿千瓦时,预计投资1600亿元人民币。这与三峡大坝不相上下,是迄今为止中国对外投资的最大水电项目。

  最先动工的是电源电站、其培水电站、密松水电站。手握大合同,中电投招徕中水电四局、八局、十一局、十四局,中国葛洲坝集团(下称葛洲坝)西南分公司、易普力、五公司,中铁大桥局,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第十四冶金建设公司,云南建工等公司进行建设。

  作为中水电八局员工,两年前,冯野正是此时进入缅甸工作的。这是一段热火朝天的时期。办理签证被认为耗时过长,公司转而为冯野们办理“绿卡”。一些公司甚至等不及绿卡,员工们便偷渡过境。

  这样的热情没能持续太久。

  身陷战乱

  缅甸国内局势向来不稳,多股政治力量之间持续角力。从进入缅甸开始,中资水电项目便陷入了缅甸国内政治乱局的夹缝之中。

  缅甸共有135个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全国人口的近30%,聚居区超过国土面积的一半,现存13个民族武装。这一力量与缅甸政府长期处于对峙状态。“类似中国北洋军阀政府统治时期”,密松水电站一项目经理朱辉称。

  2008年5月,《缅甸联邦共和国宪法》通过,缅甸始由军政府向民选政府过渡。2010年,缅甸和平与发展委员会让渡权力与新政府,次年,吴登盛作为第一届民选总统上台。

  这期间,昂山素季软禁期满获释。作为缅甸国父之女、缅甸全国民主联盟的领袖,昂山素季在缅甸民间声望极高。她重返政坛,大大提升了缅甸民主政治团体的力量。至此,缅甸国内形成了三股政治力量互相制衡的局面。

  中国企业投资的水电站首先陷入了民族武装力量与缅甸政府的夹缝之中。

  萨尔温江水电项目中的塔山水电站,位于掸邦地区。这里有着缅甸一支民族武装掸邦军。资料显示,掸邦的武装力量与政府军常年处于战争状态。1996年至1998年间,缅甸政府军以反叛乱的名义驱赶了30万掸邦人民,以建造塔山水电站。

  中资与缅甸官方签署协议,进入缅甸修筑水电站,并分享利益。修筑地位于民族武装控制地区,当地人民被迫迁移,他们却极少从水电站中获益。这令民族武装感到不满。

  2010年5月9日,塔山水电站的三名中国工程师和一名中国翻译失踪。媒体报道称,掸邦军否认与此事有关,掸邦军愿协助找人,但希望中方要求政府军从掸邦地区撤出。

  大唐太平江一级水电站与塔山水电站情况相似,它位于克钦邦第二特区,属于克钦独立军控制区域。2011年6月9日,缅甸政府军要求进入太平江一级水电站提供保卫,但克钦独立军拒绝他们进入。尽管这只是引发民族积怨的擦枪走火,但中国企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太平江一级水电站工作人员就此全部撤出,水电站停止运营。

  伊洛瓦底江的七个梯级水电站同样位于克钦独立军控制地区。2012年4月26日,政府军与克钦独立军在其培附近发生了大规模战斗。其培水电站一项目经理黄伟称,这次战斗,甚至延伸到其培水电站项目场地中,场地的板房遭到破坏。在云南省商务厅的指示下,中电投当天撤回其培水电站及其附近电源电站的人员。生产设备无法顾及,弃置场地中。

  从克钦邦首府密支那北行约40公里,即到密松水电站。来往密支那与密松之间,对出租车本是一笔好生意,但战火令一些司机并不敢贸然前往。这段路上,很短的距离内就放置着一些路障,入夜,这些路段均禁止通行。

  密松水电站也曾发生爆炸,后中电投在缅甸国内的代理亚洲世界公司为其提供了安保。保安荷枪实弹,要求持有中电投签署的通行证才可出入,即便各中标施工单位人员也须如此,密松水电站的情况才转好。但在不少夜里,营地上仍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枪声,看到冲天的火光。

  中国企业在夹缝中左右为难。朱辉称,大唐在处理太平江水电项目时与克钦独立军沟通,便曾被政府军大做文章。因此,中电投少有与克钦独立军的往来,怕在政治上惹出与“叛军”勾兑的口实,而这样又得不到作为地区实际控制者的克钦独立军支持。

  因此,缅甸内战中,腾密公路被炸毁,物资自此无法进入密松项目营地。在吴登盛宣布这一项目搁置之前,项目场地里实际上已经没有能力正常施工了。

  民主力量介入

  太平江一级电站、其培水电站项目因战乱暂时废止,而令密松水电站最终搁置的,与缅甸国内民主力量有着更大关联。

  缅甸人考龙(音)家的原址现在是中电投密松项目部所在地。2009年底,中电投及施工单位进驻伊洛瓦底江,考龙被迫搬迁,成为了2000多名移民中的一员。考龙离开时,只获得了7万多缅币的补偿,折合约600元人民币。而战乱使得密支那物价飞涨,中水电员工谢升称,他与两名同事出门,在外各自吃了一盒泡面、一根火腿肠、一瓶矿泉水,共花去100元人民币。

  考龙称,土地和时令蔬菜是没有补偿款的,经济补偿只针对果树和经济木,“并且没有明确标准。”邻居杜拉(音)搬离时,一分钱都没拿到。除了经济补偿,按照每人每月7升的标准,中电投向移民发放大米。

  谈及这些补偿,考龙和妻子笑了笑,用中文说了句“少了嘛”。

  新的问题还在不断出现,为了安抚移民情绪,中电投投资建设了移民村,砖木结构的房子看起来较缅甸人的茅草房实用美观。但当地人嫌木料选得不好,使用不多时日,便已遭虫蛀。

  考龙称,发放补偿等安置工作由亚洲世界公司和缅甸政府经手操办。经此转手,补偿计划是否打了折扣,或许连中电投也不知情。尽管如此,中电投在缅甸人眼中仍折了许多印象分。杜拉便称,他不反对建造水电站,但移民安置工作令他不满。

  此外,伊洛瓦底江七个梯级水电站是否会破坏生态环境,也令环保N G O担忧。同样被环评问题困扰的还有萨尔温江水电项目。

  萨尔温江在中国被称为怒江。2003年,发改委主持评审通过了《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报告》。但这一报告遭遇强烈的反弹情绪,原环保总局代表拒绝签字,理由便关乎生态完整性与环境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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